felton 发表于 2021-1-16 12:29:11

远去的收藏记忆

    1997年,下笔才觉得已经是多么遥远的年份了。当时的我,十几岁,除了上学,就两个爱好,其一是足球,张恩华、范志毅、马明宇、黎兵、姚夏......还专门买了一套国足的白色球服,背后印个5号,当时觉得好拉风,现在觉得好瓜;其二就是邮票,从杂志上看到,还去邮局电汇到广州,买坦桑尼亚发型的***小型张,20块钱。    那时,我的同龄小伙伴,大都喜欢去游戏厅,我却喜欢蹲地摊,坐旧书摊。    也是这一年,偶然的机会,同学的妈妈也喜欢集邮,送了我好多她的复品,还介绍我加入厂里的集邮协会,当时发了一个红色的会员小本,开始订购中国邮政发型的年册。这算是收藏路上的启蒙者,一直都记得,马嬢嬢。    之后的三年,年年购置邮票年册,每到周末,就缠着我妈,带我去本地的、周边的邮票市场,买点喜欢的,少则几块钱,多则几十块,我记得当时的年册一般是两百多。那是1999年,发现面值订购的年册,在邮市上便宜几十都能买到,从此再也不从集邮协会订购了。    我当时生活的城市,是由几个国营企业组成的工业区,地摊上做邮票生意的小贩,大都是厂里离退休员工或者在职的职工。那时的国营企业,吃大锅饭,可以工作混着不丢,这边还弄点儿营生补贴家用。    期间,也开始选购一些纪念币,觉得圆圆的,好看。长城币、和平币、建国币、毛泽东、宋庆龄、朱德、中国女足、各种运动题材等,这些都买过。    到了2000年,既是千禧年,又是垮世纪,双重喜庆,能经历这样的年份,也是我们的幸运。    这一年,邮票价格塌方,纪念币也泥菩萨过河,自身难保。    本地一个名叫“黑娃儿”的地摊小贩,至今我都不晓得他姓谁名啥,他是厂里的在职职工,经常骑起他的上海永久还是凤凰自行车,来摆摊。我们那里的市场,就是六七个人沿街摆在一起,不成规模。他做邮票,也做纪念币,偶尔还夹杂着银元和铜钱等。第一次看到他手里的银元,是一枚孙像23年帆船,传世黑包浆,就像他本人的肤色一样。我也不懂,就问多少钱,他看我是有大人带着来的,就说,23块钱买的,再咋个都要加一包烟钱,28块钱就卖!    我妈连忙让我放到,回家,不买,没钱了!   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银元,但是没能拥有。    那次以后,就开始不可收拾,啥子邮票、纪念币,统统靠边,当初有好甜,现在就好嫌!    在摆地摊处不远,靠小河边,一路有几家打首饰的店铺,还有挑着扁担走街串巷打首饰的银匠,我的第一枚银元,就是从扁担银匠那里买的。    木质的展示盒,上面是一层玻璃,里面放着几块云南半开,30块钱一个,左选右选,挑了一个,我妈居然给我买了。当时也认不了真假,扁担银匠保证是银子,资格老银元。买完又往地摊那边走,在一个戴高度眼镜的,姓邱的大爷那里,又买了一个云南半开,还是30元。我想,我妈那几天应该是发工资了。2000年,同一天,有了2块银元,虽然后来晓得遭买贵了至少一半。    从此以后,只要有时间,放学放得早,都会去蹲这种钱币地摊,由于邮票和纪念币价格一路下滑,之前那些贩子,大部分又开始转行卖起了钱币。我把手里这几年到处去积累起来的邮票和纪念币,全部不计成本的卖给了贩子,亏得一塌糊涂。    对银元的喜好,就像找到真爱一般,上学揣着,睡觉握着。那句话怎么说的呢:捧在手里怕掉了,含在嘴里好舒服!错了错了,是含在嘴里怕化了!    过年的压岁钱,我都是自己支配的,全部拿来用了。一段时间的蹲摊后,大概了解,常见的银元,有川板、大小头、帆船,还有川龙、湖北龙、北洋龙、广东龙等等。邱大爷,算是那群摊贩里面,东西比较多的,估计他也喜欢银元,我说的那些省份的东西,他基本都有,偶尔心情好,会带一两个出来,给我们欣赏,勾引我们。他也算得上当时地摊界的执牛耳,头牌!我们都喜欢请教他,有东西也拿给他看,请他参考下真假、品相及价格,所以他的摊位面前,总是围着人。    到了2000年的5月,我有了第一枚主币银元,四川军政府壹圆,重庆版二毛,55元钱。卖家是当时的校友,小我一级,但是感觉泉识比我丰富。那几天,正在考虑,到底买哪个,邱大爷那里也有川板,但是不出须,50块钱一个,还有大头帆船,这些据说含银量高点儿,要60块一个。这里来个出须,又说是百里挑一的版式,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二毛,校友说挣了我5元钱。    我们当地的摊贩眼光都不长,要么卖假货,要么高价卖垃圾,要么就是只要不在他那里买的都不好,邱大爷也是这样。东西拿给他看,他抬一抬镜框,把银元啪的一声摔地上,不行再摔一次,然后拿起来,语重心长的说:东西对的!买成好多钱?告诉他价格后,他的反应绝对是:贵了!贵了!你看我这个,品相比你那个好嘛,我才卖好多嘛,50块!你说是不是嘛,所以啊,小伙子,买贵了!    不过,那时,就听说四川军政府的名誉品了,大点金!银字的两点分开,要四五百一个!少得很!你们看都没看到过!    另一个摊贩,都叫他“廖眼镜儿”,正和几个爱好者聚在一起,摆得个油爆爆的,唾沫满天飞。“你们不晓得,我那天40多块钱,在普通川板里面选了个点金出来,转手就卖了450!真的!点金少得很!”听的人意犹未尽,说的人提劲惨了。    一个下雨的周末,在外公外婆家,呆得无聊,本想下午又去蹲摊,结果天公不作美,这一下午,好难熬啊!。还有两百块压岁钱,不花出去,心理不了然。    三轮儿!走,五村,宾馆那儿,1块5哈!    敲开邱大爷家门,才午休了起来,来得还合适。那会儿几乎都没手机,家里安了座机的都不多,到别人家里去要碰运气,遇到扛着重物上顶楼,发现家里没人,或者走错单元的,也是常事。    邱大爷看着我上门,自然晓得生意来了,心情也不错,邀我进屋坐。大爷除了玩钱币,也养兰花,家里到处都是,退休生活还是过得滋润。    拿出一本银币给我看,都不是平时摆摊那些。我第一次看到实物,四川龙、北洋龙、云南新老龙、湖北龙、广东龙,还有唐军长,看得我眼花缭乱、心旷神怡的。    所有的币,都是一个一个夹在大小刚好的橡胶塑料册里面,没有纸夹,就这样使劲按进去,再使劲扯出来那种册子,翻篇的时候,还发出碰撞的哒哒声响。    个个都喜欢,个个都稀奇,个个都没有。选了几个小时,最终还是选了个四川光绪,字口不全,内齿不全,鳞甲不全,160元,看品相比旁边那个四川宣统稍微好点。钱用完了,心里一下就坦然了。    那个没有网络,仅靠口耳相传,最多还有一本华光普的黑白银币书加持的年代,这样一个币,至少够我兴奋一个月。    再到后来,地摊上的东西,看得差不多了,龙门阵也快摆干了。学生,哪儿有钱买第二个,第三个呢,所以周末就会去逛下花鸟市场,分散注意力,结果,那里还有一个收藏社会......    以黄大爷为首的,陈大爷为辅的,本地收藏家协会会长和名誉会长,引领了所谓的本地高端收藏。他们一般不去地摊那边的,觉得那些人的东西不入眼,太垃圾。银元,在他们看来,只是他们收藏的冰山一角,名家字画,官窑瓷器,才是会长级人物该拥有的珍藏。    一个周六的下午,刚补完课,球都不踢了,骑起我那灰色的山地赛车,风一般的少年,帅不过三秒,摔得个鼻青脸肿的。一周前就和朋友约好了,去黄大爷家里看银元,说东西多。那个时候,哪儿听得这些龙门阵!    进门,大爷给我们倒杯白开水,还问加不加糖,估计一会儿要是把官窑买了,还送一碗醪糟蛋。大爷不紧不慢的,给我们介绍他家里陈列的各种官窑瓷器,这个是康熙的,那个是雍正的,还有道光的,你们看这个胎面,看这个收口,看这个底子,哪个不是几千万把块钱的!都是国之重器!我们拍手称快,连忙称好,反正不得买,几下扯到银元上来再说。    看我们不上道,大爷取下别在腰间皮带上的钥匙,去开床头柜的锁,拿出里面的钥匙,再去开角落里木头桌子的锁,我们在客厅候着,听他招呼,再进去看币。    第一次,我看到大清宣三的实物,有四五个,摞着放在木头抽屉里的,还有些其他品种。这下脑袋又兴奋了,最后145选了一个宣三,我觉得品相最好的一个,喜欢、喜爱、挚爱!一辈子不得卖!这就是我当时的心情。黄大爷拿出一个纸夹,把币放里面,夹好,再用订书钉订好,漂漂亮亮,巴巴适适的。    同行的朋友,其他没看上,偏偏看上这个纸夹了,连忙问:黄老师,这个纸夹哪儿买的呢?    啥子买的哦!我自己做的!说罢,关好抽屉,锁好,一步步的退出来。    再回到客厅,大爷开始发挥了:那个纸夹,中间要画圆,根据币的大小,画合适,再绷一层玻璃纸,胶水粘好,干了才能用。你到哪儿去买哦!    大爷说得振振有词,朋友听得津津有味。几番告辞后,各回各家,没买官窑,果然没得醪糟蛋吃。    我万番没有想到的是,朋友回家的当晚,火急火燎的吃了晚饭,推了所有的麻将局,就在家里,拿出纸板、圆规、尺子还有剪刀,埋头苦干、熬更守夜的弄到凌晨,一个都没做成功!睡觉前还慨叹,老师傅的技术确实了得,看来还要多练。    结果,第二周,去市里面的钱币市场,看到商家店铺里面,成盒成箱的在卖这种纸夹,才恍然大悟,草率了,草率了!自此,口中的老师,变成了老虾子!    时间一晃,20年了,银币的玩法,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用纸夹装币的很少了,大面积的盒子分数币面世。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,这种快买快卖的模式,基本上找不到那种得到一颗心爱的藏品能兴奋几天的感觉了,再喜欢的,也就是拆开快递,实物上手那一会儿,后面要么打入深宫,要么加钱就卖。越来越少的,能像原来那样,慢慢去品、去看、去触碰、去重新学习一个币的过程。    细细回想起来,还是原来刚玩的那几年感受最好,看到东西时的欣喜,形影不离的热爱,一个币能看一天的执着,那才是收藏的源动力。

程啸 发表于 2021-1-16 21:51:29

嬢嬢、龙门阵、老虾子,一听就是川渝的兄弟,亲切,不知是巴国还是蜀地?

亚高 发表于 2021-1-16 22:36:46

1997年,印象最深的是高三在教室里听亚优杯、十强赛。那会唯一的收藏是邮票,不过毕业前都散了。
当然,钱币的质感与厚重,是邮票、火花等所无法比拟的,而无论珍稀、贵贱,自然状态的钱币,总能打动人心。
如能在收藏中,一直保持这种感受与激 情,从收藏中得到的快乐也会更加纯粹与持久。

草加 发表于 2021-1-17 10:30:45

说到最初收藏钱币的点滴, 每个人心里头都点滴还是满满地一股甜滋味...

天号陈 发表于 2021-1-17 20:19:16

程啸 发表于 2021-1-16 21:51
嬢嬢、龙门阵、老虾子,一听就是川渝的兄弟,亲切,不知是巴国还是蜀地? ...

一般说虾子的,像是成都人民

tt1984715 发表于 2021-1-18 11:32:18

邮票彻底完了。

felton 发表于 2021-1-20 10:26:49

亚高 发表于 2021-1-16 22:36
1997年,印象最深的是高三在教室里听亚优杯、十强赛。那会唯一的收藏是邮票,不过毕业前都散了。
当然,钱 ...

站长同志,97年你朋友都耍了好多了吧:lol

亚高 发表于 2021-1-20 14:26:30

felton 发表于 2021-1-20 10:26
站长同志,97年你朋友都耍了好多了吧

大学毕业才开始耍朋友哦,那会只知道踢球、打游戏。:L

正德 发表于 2021-1-20 18:02:06

这收藏故事听着带劲

庄主 发表于 2021-1-22 17:55:42

97年,刚刚大学毕业,和钱币收藏还没有任何关系,那时候是个文学青年

亚高 发表于 2021-1-22 20:40:18

庄主 发表于 2021-1-22 17:55
97年,刚刚大学毕业,和钱币收藏还没有任何关系,那时候是个文学青年

估计后文革时期的疗伤文学看过不少,乡土气息很浓、朴素。

庄主 发表于 2021-1-25 08:21:05

亚高 发表于 2021-1-22 20:40
估计后文革时期的疗伤文学看过不少,乡土气息很浓、朴素。

哈哈,周总真是料事如神, 那时候看得最多的是83/84那几年的中篇,像张贤亮的《绿化树》《男人的一半是女人》,张承志的《北方的河》《黑骏马》,张洁的《祖母绿》,李存葆的《山中,那十九座坟茔》,梁晓声的《今晚有暴风雪》 等等等等

tt1984715 发表于 2021-1-29 09:44:23

人到中年就开始怀旧了。:lol
页: [1]
查看完整版本: 远去的收藏记忆